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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天色渐渐阴暗,太阳不知躲到了哪儿去,只有稀少的几缕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照在地面。

    惠子扶着一位胳膊受伤的病人上了床,为他盖上棉被,又悉心地照料一番后转身离开。回到休息室,一个微胖的护士不耐烦道:“哎呀,美芽,你怎么还没去送药,病人快等不及了!”

    另一个脸颊上长着少许雀斑的护士叫道:“我可不想去给中野医生送药。他的样子太吓人了,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害怕得做恶梦。”接着,她又一脸恳求地对惠子道:“我亲爱的惠子姐姐,求求你替我去给中野医生送药吧,我是在太害怕他了。拜托你了。”说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鞠躬祈求。

    “好吧,那我去吧。”惠子温柔地答应了。

    那个胖护士又嘟囔了几句,将手术用的器具放在医疗盘上递给惠子。她说:“请把这些送到3号手术室,就是最后面独立的那栋房子。中野医生和病人已经在那边了。”

    惠子接过托盘一路走到后院。进到屋里,矢田正男和中野医生都站在里面,旁边还站着几个中国人。两边床上各躺着一个人,用白布将全身盖住,只把高高的鼻子露出。惠子双手将托盘递上前道:“中野先生,这是您手术用的刀具、消毒药水、纱布还有缝合用的针线。”

    中野面无表情地带上胶皮手套,从托盘里拿起镊子和剪刀,准备开始手术。

    矢田正男对惠子道:“谢谢你,惠子小姐,这次麻烦你了。”

    惠子微笑着鞠躬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黄振彪几个还在一旁好奇地观看,中野先生扭头用阴冷的声音道:“手术马上开始了,你们出去吧。”两人害怕地匆匆跑出去。

    放好托盘,惠子一脚走到门口。矢田正男对中野道:“一切就拜托你了。”微微鞠了一躬,退步走到门口。刚要一脚迈出门,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来到床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白幺娃,矢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得意,鼻子里发出不屑的轻哼。他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拉开白布看了看。

    惠子在门口一眼瞧见了床上的白幺娃,心口立马似被揪了一下紧张起来。她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床上的幺娃,心里万万没想到,那个曾经被她救过的中国士兵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手术。惠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打断了中野医生的手术。

    中野医生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道:“出去!”

    伴随着脑中的一片空白,惠子失魂落魄地跟着矢田出了手术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她立马惊醒过来,抓起矢田的手道:“那个人,那个人要做什么手术?”

    矢田道:“他要做移植手术。我们要把他的鼻子移植给山田君。”

    “什么!”惠子吓得连忙后退,用手捂住口,满眼尽是恐惧和惊吓。她脊梁骨阵阵发寒,四周静得可怕,听不到一点儿声响。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绝望的噩梦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

    矢田长官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惠子苍白的脸上全无半点血色。忽然,她尖锐地高喊着:“不……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行……”说着像发了疯似地飞快跑走了。

    矢田看着远去的惠子,心中满是疑惑。而黄振彪却在一旁瞧得仔细。

    惠子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跑着,一路穿过走廊,不顾众人差异的眼神焦急地呼喊。美牙迎面走来,挥着手向她打招呼,惠子也来不及停下,胡乱应了一声,飞快消失在转角。跑了许多地方,惠子几乎找遍了整个医院,终于在三楼的病房里看到了冢义医生。他此刻正和几个伤员在开玩笑,模仿着护士走路的姿态,左摇右摆地扭屁股,作出妩媚的模样,引得所有伤员们都哈哈大笑。

    惠子冲过来,一把扯住冢义医生的手臂,急切道:“冢义医生,终于找到你了,请你快跟我走,快跟我走。”

    冢义医生还来不及反映,就被推着飞快地往前跑。两人一路下了楼梯,往后院奔去。冢义医生原本就胖,走路走得慢,两条腿跟不上赶,让惠子推得急些,被一把推倒在地。惠子抱歉道:“实在对不起,冢义医生,请你快起来跟我走,有非常重要的事要麻烦你。”

    冢义医生圆滚滚地倒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地向上爬,奈何肚子上赘肉太多,每次艰难起身都变成了滑稽的仰卧起坐。实在起不来,冢义医生只好擦着汗道:“惠子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啊?干脆你滚着我走好了。”

    惠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冢义医生拉扯起来,依旧推着他奔跑道:“冢义医生,非常抱歉麻烦你。但是我有一位中国朋友现在很危险,只有你能救他,请你务必帮忙救救他。”

    冢义医生喘着气小跑道:“是什么中国朋友啊?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是中野医生,他要割了我朋友的鼻子,安到山田先生的脸上,求求你一定要说服他住手。”

    “哦!他疯了吗?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两人一路飞奔来到手术室,门口矢田正男和黄振彪他们还在那儿守着。矢田见到他们,上前问道:“惠子小姐,冢义医生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