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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娃静静下了床,贼兮兮地走到麻烟杆儿的炕头,俯身靠过来,依旧用之前瞪得大大的眼珠,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看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估计是睡熟了,幺娃斜眼看着烟枪,木制的枪身在月光下映出一道明亮的光芒,漆黑的药膏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般吸引着他。伸手试着轻轻抽出烟枪,可惜麻烟杆儿抱得太紧,轻易抽不出来。

    幺娃挠了挠头,又从另一边试了试,依然拔不出来。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得蹲在一边发愣。夜色朦胧,窗外传来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忽然,幺娃看到瓜和尚的破布鞋,心中有了主意,伸手取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臭气熏天。

    接着,他一脸坏笑地将鞋子扣到麻烟杆儿的脸上,把头埋在炕边。不一会儿,麻烟杆儿就受不了了,他几乎是窒息地拨开脸上的臭鞋,然后大口大口吸着气,双手不断地给自己扇风。幺娃趁机一把将烟枪抽走,又随手拿了根木棍放在原地。麻烟杆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摸到木棍,紧紧抱在怀里,继续入睡。

    幺娃悄悄躲在炕边,静等四周悄然无声,细细听着麻烟杆儿鼾声渐起,这才起身,弯腰,迈着小碎步偷偷出了营房。

    营房外,夜色朦胧,操场上,万籁俱静。幺娃显然放松了许多,他抑制不住兴奋的冲动,几乎得意地要喊了出来。一路来到营房小巷的角落,四下无人,幺娃掏出烟枪,摸上药膏,点了火,照着麻烟杆儿的样子蹲在墙边,又拿袖子将烟口仔细擦了个遍,含在口里大大吸上了一口。

    这一下可不得了,一股浓烈刺激的烟味像毒药般堵住幺娃的咽喉,呛得他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幺娃只感到呼吸困难,全身难受得要死,胸口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似地闷痛不已。紧接着,头皮发麻,或许是窒息得太久,幺娃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喉咙里传来火烧般的灼烫感,疼得他在地上来回翻滚。

    难受了好长一会儿,他才缓缓平复下来。

    这大烟简直不是人抽的东西!幺娃心里这样想着。这么难受的东西居然还有人喜欢,那麻烟杆儿是脑子被雷劈了吧。幺娃越想心里越来气,一把将烟枪摔在地上咒骂了几句,又埋怨自己不该一时好奇胡乱尝试,这下自食恶果,白白遭了这份儿罪。

    大大喘上几口气,幺娃艰难地站起身,拍去背上尘土,那股难受劲儿总算缓过去。他又想,会不会是哪里不对,又或是姿势错了,表情不够愉悦。索性,他又将烟杆儿捡起来,模仿麻烟杆儿的样子卧靠在墙角,跷起二郎腿,点上火,露出一脸幸福模样,美滋滋又抽了一口。这下,他再一次痛苦得满地打滚,猛烈的咳嗽拉扯着肺部的剧烈疼痛,他几乎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了。耳朵、鼻子、嘴里全冒着白烟,连眼睛也被熏得红肿难受。鼻涕、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幺娃只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那玩意儿了,这次好奇差点儿把自个儿呛死,还呛了两次!低头看了看还冒着烟的枪身,一脚将火星踩熄。躺在墙角足足休息半个多钟头,幺娃觉得麻烟杆儿不让他抽是对的,或许自己没那个命,当不了大爷,也抽不了大烟。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失望之余,幺娃拾起烟枪打算回去,刚走上两步,忽然灵光一闪,一副邪恶心肠又显露出来。他偷偷潜入军械库,在放枪的库房里拿了颗子弹出来,剥开弹壳将火药倒进烟枪,和着药膏搅拌在一起。接着,幺娃又蹑手蹑脚地回到营房,将烟枪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麻烟杆儿的炕边,心满意足地回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照例起床,各自穿衣洗漱,除了瓜和尚光着一只脚四处找鞋外,所有人都像往常那样忙碌着。

    “鞋子?啥子鞋子,我没看到”幺娃一脸诧异地望着瓜和尚,双手平摊,那表情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

    瓜和尚不停地弯腰寻找,逮着人就问,大家都说没瞧见。眼看着早操马上开始,其他人都纷纷往外走,瓜和尚更是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光着脚跑出去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