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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白幺娃整个人像被施了法术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还带着僵硬的笑容。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幺娃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难以自救的窘境。

    老板走过来,和颜悦色地伸手道:“哥老倌,一共78文钱。”

    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白幺娃的脸又红绿起来,满脸绚丽缤纷化作一道道彩虹映射出别样的光彩。只见他左翻口袋,又摸包袱,磨蹭了好一会儿,忽然猛地握住那莽子的胳膊,激动道:“大哥,你莫掏钱,你千万莫掏钱,今天我来请客,我来给……”。

    那莽子一脸憨笑道:“你给嘛,我没得钱。”

    这下白幺娃算是彻底傻眼了,千算万算找了个没钱的主,那表情就好像吃整整一斤盐,苦憋得惨不忍睹。事到如今,实在没了折,幺娃只得无可奈何地挺起胸,伸手去掏包袱,用蚊子般的声音问:“好……好多钱啊?”

    老板儿向前一步说:“一共78文钱”。

    忽然,白幺娃一板脸,扯着老板的领口大吼道:“你骂哪个?你骂哪个?”

    “我没骂哪个?”老板儿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白幺娃噌就火了,凶神恶煞地指着他,对大家道:“龟儿子,他敢骂我!”

    李干虾儿和沈黄鳝忙起身劝架,白幺娃得势不饶人,死活不肯撒手。两人不明就里,趁酒劲指着老板儿就问:“你咋个骂我兄弟!”

    老板儿还想解释,白幺娃不管三七二十一,吼了句:“老子跟你拼啦!”,说着将碗盘全推倒在地,又一把掀翻桌子。四人酒劲一起,对着老板一顿狂殴痛揍,将案板砸了个稀烂,又把炉灶推倒在地,将粱上挂着的两只烤鸭揣进怀里,一人抱起一坛酒咋咋呼呼地走了。

    一路上,白幺娃还在骂:“气死我了,龟儿子居然敢骂老子。”

    李干虾儿眯着眼,打着酒嗝说:“呀,想不到白兄弟气性这么大,好啦,好啦,莫气了,看在兄弟的面子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白幺娃还装模作样地气愤道:“太气人了嘛!我又不是给不起钱,他凭啥子骂我嘛。钱是小事,面子为大。”说完又抱拳行礼道:“刚才多谢诸位兄弟帮忙,我这里谢过咯”

    沈黄鳝摆手道:“哎,小意思,你把我们当兄弟看,我们也把你当兄弟。兄弟挨骂,当哥哥的咋能不管?”

    白幺娃转身又问那莽子:“这位大哥,咋个称呼喃?”

    那莽子道:“我叫刘莽墩儿,汉旺人士,从小因为吃得多,家里养不活,就把我过继到本地大户家当儿子。养了十多年,把那家大户吃成了贫农,实在养不起了,就让我外出谋生,我是走一路吃一路,哪里有饭哪里走。”

    白幺娃道:“哦~原来是刘大哥,刚才多谢了,多谢了。”

    刘莽墩儿啃着鸭子说:“莫得事,小事一桩”。

    白幺娃又问:“那刘大哥要往哪里去喃?”

    “我也不晓得去哪里。”刘莽墩儿摇了摇脑袋,茫然道。

    白幺娃说:“既然如此,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参军吧,军队头有吃有住,保管你吃饱。”

    刘莽墩儿一听,大喜道:“参军啊,那要的啥,要的,我只要有吃的,去哪里都可以。”

    李干虾儿提议道:“既然我们四个志同道合,同去参军,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同甘共苦,共享富贵如何?”。大家一听,都称好,于是四个人找了块平地,撮土为香,以天为证,磕头行礼,结为兄弟。刘莽墩儿为大,李干虾儿次之,沈黄鳝老三,白幺娃依然是老幺。

    四人结伴同行,一路风光。

    进了县城,找到征兵的地方,那里早已是人满为患,来自四川各地的江湖好汉把登记处的大门都快挤破了。外面摩肩擦踵地排了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蜂虫般来回涌动,到处人山人海,喧闹不已。

    幺娃与三位哥哥见了这阵势也是心口一阵沸腾,抢着排在了队伍后面。这长龙般的队伍扭扭曲曲地从市政大楼的前门,经过走廊一路排到庭院边上的平房。平房的后面便是部队训练的操场。在屋子里摆了张一人多高的八仙桌,旁边坐了几个衣着整洁的登记员。那些报名参军的人上来一个,他就问姓名年龄,哪里人士,做好登记,又让旁边的人做检查。

    那检查的士兵先让人脱了衣服,看看身板怎么样,扛得动枪不。接着又让人走上两步,蹦弹几下,挥挥手,查查手脚是否健全。最后瞧了下眼耳口鼻,没啥异样,就朝着胸膛打上几拳,站得住的就留下。

    那登记的主管是军队里的副官,姓李,约莫30来岁,一脸斯文秀气,手白皙得跟姑娘似的。兴许是读过圣贤书的缘故,他说的话时候总透着丝读书人的酸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