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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结束了!张楚奋力举掌向自己头顶拍去,他明白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量,这一掌下去,只怕这大好的头颅将成齑粉。

    但他没能拍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这时的他别说拍下去,就是想眨一下眼都无法做到,然后他就看到谭长吉一丝嘲弄的冷笑。

    张楚恨自己,恨自己居然弱小到想死都不能死,飞蛾可以为光而扑向火焰,但现在的自己还不如一只飞蛾。

    张楚心冷如冰,他眼看着任子乾被谭长吉灵魂力幻化的一条冰龙吞噬,然后炸裂,成为一块块冰冷的血块。

    “请问谁愿意代张楚三王子死。”一个冷到了骨头里的声音响起,张楚想闭眼,但他却无法闭眼,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同时站了起来。

    “我愿代三王子死!”一个声音从张母身后后响起,接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快步走到了堂前。

    “你是谁?”任子乾皱了皱眉。

    一身紫色裙袍,点缀着着海蓝色淡花,黑色的长发略略的束着一条青紫色的纱条,让长发束缚不四散飘开,款款的下垂,一张尘精致的脸,没有一丝胭脂眉笔的痕迹,往前一站,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脸色虽然苍白,但却静怡不染尘埃。

    “他是我的郎君,九岁我来到他的身边,他嫌我头发枯黄,十岁那年趁我睡着,在我额头画了一只羽鸟,还不让洗掉。十一岁那年不准我再修习武道,只能陪他读书,到了十三岁,他告诉我他喜欢任柯柔,还说如果任柯柔不喜欢我,就要将我送给别人。”从站到堂前,夏晨露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张楚,她只是看着他,似乎天地之间只有这个人存在。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画在我额头的那只羽鸟,你不让我修习武道,从此我便不再修习,你说你喜欢任柯柔,我就想今后我一定会事事顺从任柯柔,好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此刻张楚只觉得心被一团*侵泡着,他不想流泪,却有红色的液体从眼眶中缓缓流出,来自内心的激烈痛苦让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战栗。

    看着张楚的样子,夏晨露却是微微一笑,这一笑如同春风般和睦,击碎了满堂的凛冽肃杀,却让其他人泪流满面。

    “今天我要违拗你的意思,来代你死,我好高兴,可以吗,楚郎,只是今后我就不能再侍奉你了。”夏晨露满含笑意,两行泪水却无声的滑落。

    任子乾看着张楚的表情,看着那在他的无形威压下颤栗的身躯,心头的的快乐悠然而起,他点点头:“可以,你可以代他而死。”

    “谢谢!”夏晨露说道,满室的人,包括宗门的一些人都低下了头,不忍去看那含着泪的笑脸,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有无声。

    夏晨露抓起张楚一只胳膊,脸凑了上去,在上面挨了一阵,然后张开口,咬在那胳膊上,血很快流了出来,她抬起头:“如果你悲伤我的死去,那么就请你为我复仇,抹平宗门,我要那宗门万丈山峦刻上我的名字,成为我的墓碑,我只希望这是你对我唯一的承诺。”说完她静静的又看了会张楚,似乎要将她的样子永远的记在灵魂里,许久才将目光移离开张楚,转过身向堂前走了两步。

    “可以了。”她平静的说道,就像暂时离开家门的孩子,说了一句:“我走了。”

    “很感人的场面,你都让我有了恻隐之心,但今天你必须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你则是张楚挑衅宗门的代价,另外请放心,我会让他好好活着,在痛苦的回忆中度过一生,你死之后,他会被立即送往埋骨之地流放到死,至于你所说的唯一的承诺,哈哈,一个幼稚的童话故事。”谭长吉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他知道张楚的心现在一定是在滴血,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怒气都消散一空,他哈哈的笑着,看着周围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对!仅仅是怒目而视,可这一双双满含愤怒的眼神又如何改变改变什么呢。

    冰龙又起,然后是四散开来的血色冰花,一个如花般美丽的女孩,还没有享受到生活所给与她的幸福和快乐,就这样消散在了空气中,她或许只是这起事件的一个配角,但她宁静的走向死亡,以及那句:“我要那宗门万丈山峦刻上我的名字。”却被人一遍遍的记起。

    现在张楚已经从禁锢中解脱出来,但他依旧呆立在那里,他的胳膊上还留有夏晨露清晰的齿痕,那一个个清晰流血的齿痕,就如同他的心,麻木的破碎,只是泪却无法流出,或许今后的日子里,他不会再流泪。

    夏晨露——“晨露本就短暂,你又姓夏,夏天的晨露就更是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了。”这一句张楚曾经的调侃居然一语成鉴。

    “短暂又如何,只要有刹那间的美丽去动人心魄,哪怕只存在于记忆之中,我也就满足了。”夏晨露说到了最后的美丽,却料不到最后的无奈与悲凉。

    张楚直直的倒了下去,在谭长吉畅意的笑声中,在一片红雪的缤纷中,在众人哀伤的眼神中,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个帝国张扬的贵族子弟倒下了,倒在了他曾经无忧无虑的帝国,倒在了童话被现实击碎的碎片中,纨绔的生活浮华的奢侈,在黑暗的冬夜,让寒风吹成一地的落叶。

    别了帝都!别了浪漫!别了轻狂的忧伤!别了无知年代里青涩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