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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嫣倒下时,那张纸从衣袖里落出来,聂远暗暗心惊,对方千算万算没能算到两匹通人性的马儿。

  聂远尚单膝抵在这刀客咽喉上,却见身旁两个汉子按住重伤伤口,强自站起,挥刀朝聂远砍来。

  聂远随手一接,将两柄吴钩打掉,又伸腿将两人绊倒,却听其中一人怒骂道:“狗杂种,要杀要剐,给爷爷个痛快!”

  聂远奇道:“你求死?”

  那人斜目冷冷看看聂远,冷笑一声道:“既然失手,唯有一死以报主恩,你动手吧!”

  聂远摇摇头道:“你不惜性命为你的主上效力,自以为忠诚,却将北地百姓陷于战火,不过是愚忠而无大义罢了。”

  这人冷哼一声,将头撇在一边不再和聂远言语,聂远起身将四人穴道全部点住,又按住最先询问那人,问道:“你们北上做什么?”

  那武士吞吞吐吐起来,聂远看他倒并非是在有意隐瞒,而是实在知情不深。

  但聂远如何不知?吴国元帅徐知诰派徐景通、徐景迁两子北结契丹以图中原,乃是他亲眼所见,他想知道的,不过是柴嫣在什么地方。

  见这人说不出所以然来,聂远又急切问道:“那姑娘是不是你们动的?”

  这人听到什么姑娘,似乎一脸惊诧,奇道:“姑娘?什么姑娘?”

  聂远心中火燎般焦急,一把扼住这人咽喉道:“你再不说实话,在下让你慢慢气竭,保准痛快不了!”

  这人急了,连忙道:“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时旁边先前说话那人突然怒喝道:“小兔崽子,死就死了,来世再做好汉子!”

  聂远膝下这人听了这话,又犹豫开来,聂远突然手指发力,竟觉得体内内力空前浑厚,源源不绝流在指间。

  这武士感到咽喉如同被一只铁箍卡住一般,非但喘不过气,连血流都要阻塞不通,憋得他眼球突出、脸庞发紫,已说不出话来。

  聂远见这人似乎快被捏死,轻轻松了手上劲力,那人缓了口气,连忙道:“大侠饶命!我们四个不过是盯梢的。今天早上,大公子和公子从城郊回来,大公子去了什么英雄大会,要二公子等他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聂远问道。

  “消息来时,会有人接应我们四个攻打城门。”

  “你们被我看出来端倪,所以要杀我灭口?”聂远问道。

  这人连连点头,聂远又问:“你们只有五十多人,若是各门派反应过来反击,你们如何抵挡?”

  那人当下甚是惊奇,却不知聂远如何知道他们有五十多人,刚一发愣,聂远手上一紧,他连忙道:“大侠!这是上头的计划,小的只管把住城门接应契丹人进来,其他一概不知。”

  聂远正思量间,这时却听先前求死那人骂道:“你们虽然人多,但主上神机妙算,自有办法收拾你们这窝乌合之众!”

  聂远松开手下这人咽喉,问那人道:“你们主上到底有什么诡计?”

  聂远见那人突然不再说话,连忙上前卡住他下颚,让那人无法咬舌自尽,那人口中呜呜哇哇,痛骂不止。

  “不说便不说,何必求死?”聂远冷冷道。

  聂远将四人靠在墙角,跃上那匹枣红马匆匆向城中跑去。

  此时却听紫骍马一阵嘶鸣,提起力气跑在了聂远身前,聂远骑着枣红马跟在身后。

  渐渐靠近城中,街上行人渐渐多了些,但已有大量百姓南逃,剩下上街的多是在抢米抢粮,街道颇显得有些萧索。

  聂远快马加鞭,到得一个岔路口猛一勒马,惊得座下枣红马前蹄飞扬。聂远看着左右两条街道,怔怔停在了原地。

  在前的那匹紫骍马向左跑了七八丈远,突然见得聂远停在了原地,回身朝他嘶鸣数声,四蹄也不住地原地踏着地面,显得十分焦急。

  聂远看看右边,师父颉跌博那个仙风道骨的恬淡身影、师弟柴荣与自己的月下起誓,乃至于李望州爽朗的笑声,都回旋在他的脑海。

  他们三人身后,是呼天喝地的武林群豪,是潞州城拔地而起的高耸城墙、中原大地的江山社稷……

  客栈中亲眼所见的那一幕重又出现,杀人于无形的寒鸦,雄心勃勃的江东徐家,滚滚而来的契丹铁骑,就连总督十数万各路大军的枢密使赵延寿都已叛国投敌。

  武林群雄中虽有高手如林,但正如师父所说,本就不指望以区区一个所谓英雄大会扭转乾坤,这场战争,似乎已经未战先败……

  但鬼谷还有最后的后手,那就是知晓敌方一切计划的聂远。他即使不能扶大厦之将倾,但至少能救群雄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