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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动的目送崔介离去,管家收拾几分委屈,提起底气继续与李一林争辩。十多年的管理经验不算摆设,一番话避重就轻,稳稳踩着“已赔偿”理由,不让分毫道理,不落道德低地。

    “怎的言而无信,赔偿数额都是你们提的,答应息事宁人,现在又出来闹,说的过去?”管家底气颇足的说,一边用审视的目光逼死者家属低头。

    将头一昂,李一林抬起袖子擦拭不存在的眼泪,哭诉道:“叔叔夜里托梦,说是怨念太大无法投胎,现在经过陈府消除一二,难道这个小小要求都不行吗?城主府好大的威风呀,不禁使钱封住我们的嘴,还不让叔叔投胎!”

    讲道情深处,李一林转身扑向灵柩,不停抚摸棺盖,声嘶力竭的说道:“叔叔呀,侄儿对不住你,不仅没能阻止你冤死,连投胎都做不到!想当年,你对我家多有扶持,我不能报恩,我恨呀!”

    人群瞧着这一幕,越发同情死者家属,毕竟死者为大,怨念太深不能投胎那是损阴德呀。

    “没想到张家侄儿这么孝顺,真是难为他了!”一名老妪由儿媳搀着,不停拿手帕拭泪。

    这儿媳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母亲考验自己的孝心,连忙声援李一林:“真是感天动地的人啊,顶着城主府的威风,这般舍命为叔叔消除怨念,实在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老妪微微颔首,显然十分满意儿媳的回答。

    周围几个人不禁接下话茬,说道:“吴老太莫要伤心过度,眼前这般景象虽然成全侄儿的孝心,实际上却是陈家少爷种下的恶果,您老分量重,不如说番话警示后辈勿要仗势欺人。”

    此话一出,周围不少年轻小辈围拢,拱手便拜,侧耳倾听。

    吴老太也算几条街有头有脸德高望重的人物,手指翩然指向陈府,脸朝着儿媳,话却对周围一圈的说:“莫瞧权柄吓人,后人无德必亡!孝悌亲人,义信朋友,都是做人做事的根本。像陈少爷这般,当街杀人就是不顾父辈教育,乃是不孝,暗使赔偿封嘴,乃是不敬公理道德,如何能长久……”

    一个、两个……秦辂细细数来每个讨论圈子的长生商会卧底,一共七个,负责添油加醋,引导大众怒火集中向城主府。

    目前情况而言,秦辂对百姓心理的把握堪称完美,死者为大、公理道德等理念不知不觉转向对城主府的不满怨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未必不可以令其失去“道”,进而失去百姓的支持,这一批观众居住于此,生活算的是富足安康,与城主府各大家族的关系更是紧密相连。

    润阳城偏外部的百姓正向此地赶来,为了一场好戏,不过秦辂的目标正是他们。

    管家与李一林争论半天,前者渐渐落了下风,经常被梗的说不出话,群众风向渐渐达成共识——一起谴责城主府!

    “小辈,何不令你长辈入土为安?”一个中气十足的生意自大门内传来,伴随“霹雳哗啦”响的雷光。

    众人心中一凛,定睛看去竟然是润阳城主陈资远!

    这一个月以来,陈资远先是觉得稀松平常,不过是慢慢培养陈永仁,之后比武台一战还带着欣喜的情绪闭关,想着永仁经历失败就当磨炼,拍卖会失利,深感高家势力无敌,也没有责骂永仁。谁知道被打扰出关,竟然是江逢那废物企图分裂陈钟两家的联盟,而陈永仁竟然每天醉生梦死。

    大怒之下,喊来陈永仁一番训斥,背地里又派徐徂调查背后真相。陈资远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的计划竟然是十三岁的秦辂策划!

    全场鸦雀无声,面对这位城主,人们心里再次泛起对城主府的敬意,这是强者的证明。原本有些细索动作的侍卫连忙昂首挺胸,屏息以待素有威名的城主解决眼前的问题。

    李一林双腿有些打颤,不自觉回头看一眼秦辂所在的茶楼,对这位城主,他是打心里害怕,音调低了几分:“我带死去的叔叔来消除怨念,好走轮回路!”

    “那你已经来了,为何还不离去?”城主淡然一笑,略侧身,对李一林说:“要不进陈府转一圈?”

    “不!”李一林下意识答道,眉头紧皱,却是无法想到任何解决办法。

    “那就速速离去吧,莫要扰了街坊安宁。”城主收起笑意,冷冷一挥袖,竟是带起阵阵雷光。

    陈资远三言两语便借李一林的“孝心”反过来逼迫他离开,你既然是为了叔叔投胎,现在闹够了还不走,是不是别有企图?“孝”这杆大旗虽然好举,但一旦利用不当就会砸到自己。

    李一林自然死都不可能暴露来意,只得胡搅蛮缠:“我怎么知道叔叔怨念消没消除,好歹等他夜间给我托梦呀!”按秦公子的要求,最晚半夜动手,他只需要拖到酉时——硬着头皮都要撑下去!

    “哦?”陈资远不咸不淡的轻哼一声,音量提高几分:“那你们不妨进来过夜,陈家客房足够,看看你那叔叔托梦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