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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干什么?”

    但闻一声惊喝,只见华服中年满脸惊恐大失颜色,仓惶之余,脚下也禁不住踉跄连连,幸亏站在他身后那高壮青年及时伸手将其扶住,如若不然,他那张嫩白无须的胖脸,只怕眼下就已和地上那一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咬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和着泥灰的老发白面。

    “日你阿米托福滴!”

    一见势头不对,那想来都不咋滴灵活并且还胆小如鼠的矮胖青年,却是头一个冲上前来,一把将少年胸前那两块相互交错的领衫给揪在了手里,口中骂声不断,挥拳作势欲打,眼看着那捣蒜棒槌般的球拳就要砸到少年脸上。

    “且慢!”——

    只听得那立足未稳的华服中年,口中兀地爆出一声冷喝,矮胖青年胸中那股于前一刻还忍不住腾腾上窜的虚火,顿时便蔫巴了下来。

    “何蓓拉,你都胖成这样了,怎的还如此冲动?快,快点放开这位小兄弟。”

    华服中年终于顺过气来,抖了抖他身上挂着的那件仍有点惶恐不安的华服长衫,又正了正头上那顶尚留有一点余愠的真丝彩冠,随后不疾不徐地对矮胖青年说教到。

    “是,舅舅您教训的是!”

    矮胖青年旋即抱拳垂首,嘴上虽是如此这般地对付着,可他心里却是大为不服,胖和冲动有关系么?谁规定胖就不能冲动了?

    人谁谁都说了,没有冲动就没有鸡动,鸡若不动,又怎生进笼?这本是天地大道,人之常情嘛!

    “小兄弟,别害怕,他这人就这样!”

    华服中年朝少年拱了拱手,脸上旋即挂起了先前那副招牌似的温和笑容,和颜悦色地对少年讲到:“小兄弟,能不能把你手上那个竹筒,给某看看呀?”

    “嗯,好的!”

    少年点了点头,遂即便将手里那根二指粗巴掌长的竹筒朝中年人递了过去。

    “阿爹,要小心呀!那里面说不得有什么毒虫蛇蚁的!”

    就在华服中年刚伸出手准备接过竹筒时,他身后那高壮青年却突兀地插了上来,貌似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到。

    “不!不是毒虫,是化骨丹!是化骨丹①!”

    少年虽然机敏,也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可毕竟涉世未深,被高壮青年这么一咋呼,立马便乱了阵脚。

    “噢!?来,拿来给某看看!”

    听着少年那焦切的辩解声,华服中年眼中不禁划过一道极其隐晦的精芒,原本平和的心态也在这一刻变得热切异常。

    “呶!给你,是化骨丹,不是毒虫。”

    看到中年人那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少年心中自是欢喜不已,也不及多想,旋即便将手中的竹筒再次递到了中年人手上。

    嘭!——

    只听得一声清响,那竹筒首端的软木塞子,此刻便已出现在了华服中年那张荷肥藕嫩般的手掌心上,而一股浓烈的腥气,却也就在他启开木塞的那一霎那,弥漫在了这整个大厅的内堂。

    “唔!好腥,好臭……”

    口中怨声不断,只见那高壮、矮胖青年相继掩面,舞袖弄影风卷四散而开,而那拎着竹筒的华服中年和那面露殷切的消瘦少年,此时却如那被某条人迹罕至的深巷里所飘出来的酒香给勾出了酒虫的酒鬼一样,身欲动,但神却迟迟未肯动。

    “果真是化骨丹!没想到,如此难得的炼兵材料,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傻啦吧唧的穷小子手里!”

    仔细端详着竹筒里那条尚能搅起一股浑黄的粘滑,华服中年脸上虽是沉凝如水,然内心深处,却是涌荡起了一股强烈的欣喜之意以及一抹莫名的妒忌之情。

    当第一次听到那寒碜少年说他手里边有化骨丹时,华服中年心里其实并未如何在意,不仅不在意,而且还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可他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即便是这事发展到最后可能会出现些‘不可预知’的状况,但在事态尚未明朗之前,他也不敢胡乱盖棺而定,如果少年要是真有那东西,那也不枉他一腔‘拳拳’之意,如果要是没有,那就权当是饭后茶余的娱乐活动喽,该怎么‘滴’就怎么地呗!

    啥叫会做生意?事实证明,华服中年的决定那叫一个英明无比,因为他也没想到,在那寒碜少年手里居然还真有这么罕见稀奇的东西。

    既然这美味都已经送上门来了,而且还喂到了嘴边,如果他再不领情,那岂不是连上边那位隔着有十万八千里远的老天爷,都要骂他一声‘2逼’?

    想到这里,华服中年那张沉凝如水的面庞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阴寒的笑意,一个‘绝妙’的主意,顿时从他那颗绝不缺少地沟油润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

    手中的软木塞子重新塞回到了竹筒上,华服中年却是放声大笑一浪接着一浪,这笑来得很突兀,也很莫名,以至于连大堂远端那两个高、矮青年也都忘了掩住他们那灵敏的鼻子,满脸诧异地靠到了华服中年身旁。

    “阿爹(舅舅),您在笑什么?啥事儿如此好笑啊?”——

    高、矮青年异口同声地问到,可映眼而来的,却是两道于刹那间变得如冰窖般阴沉寒冷的犀利眼神,骇得俩小青年一时间变得噤若寒蝉,宛如那某街某房某床上,某个刚刚被人欺辱完了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