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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钰坐在桌前,    埋头在案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一束灼热的目光,自对面而来。安锦南这般不言不语地沉沉盯着她瞧,    已有一刻多钟。

    见她顿住动作,    他似乎低叹了一声,    自旁取了一对筷子,夹起一块酱肉放在丰钰的碗内。

    “多吃点。”

    头顶,    传来男人刻意放平缓的声音。

    她知道,    他在极力压抑着呼吸……

    丰钰强装镇定,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淡淡泛粉的耳尖出卖了她,唯她自己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碗里又多了块肉。望着米饭上高高堆叠的小山,她嘴角瘪了瘪,终于鼓起勇气抬头,    看向安锦南。

    他幽深的双瞳,    泛着清亮的光辉,    正灼灼注视着她。

    见她蹙眉看来,他挑了挑眉头,    “怎么?”

    丰钰抿了抿嘴唇,小声道“侯爷,妾身……不喜食肉……”

    这自称对她来说也有些陌生,心中默念过几遍,    才能顺畅地说出来。

    安锦南沉了沉脸“你太瘦……”

    似是埋怨,    似是责怪,    终是停了筷子,    没再夹肉给她。

    丰钰再是好涵养,也不免酡红了双颊。

    这话,昨晚他说过。

    给他抱在怀里,百般疼爱的时候,他也曾这般低低的抱怨,说她太瘦……

    不过这羞涩只是一瞬。丰钰不知如何,突然想及今晨祠堂中她拜过的牌位。

    安锦南喜欢丰饶的身段,莫非因为冷氏便是那般么……

    一顿饭吃的压力重重,此时再填了几丝别的情绪,彻底的吃不下了。

    她停了箸,抬起头来,抿唇道“侯爷,妾身……”

    安锦南在她的注视下站起身,长腿迈开步子,只一步,就跨过了桌案,来到她身前。

    正午明亮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躯遮掩住。丰钰整个人被他的身影笼罩,目光慌乱地仰起头,“侯爷,我……想见见院子里的……啊……”

    伴着一声轻呼,她被安锦南拦腰抱了起来。

    她无奈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推着他道“侯爷,待会儿管事们……还有我带的人……唔……”

    所有的声音都匿去了,唯余暧昧的几声轻喘。

    他线条坚毅的下巴抵住她的锁骨,舌尖在她颈间点燃一簇簇小火苗。丰钰被迫仰起头,双眸染了氤氲的水雾。暖春三月,阳光自窗隙洒进来,在地上印出雕花窗格的影子。

    她懊恼地咬住唇,几步后,被安锦南搁置在临窗的炕上。丰钰推了推安锦南的肩膀,在细碎的亲吻间隙,喘|息着道“侯爷……窗还开着……”

    安锦南挥了下袖子,砰地一声,头顶的轩窗闭住了,屋里暗淡下来。

    安锦南覆上来,抚了抚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在上寻到那处昨夜咬出来的细小伤口,舌尖缓慢而疼惜地掠了过去……

    丰钰偏过头,看了眼外间厅中那一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心里不是没有怨念的。安锦南体力那样好,她适才,应该多吃一点……

    廊下候着的几个年小的丫头红脸垂头,羞得不敢说话。韩嬷嬷望着紧闭的门窗,心内低叹了一声,扬手放他们散去了。

    午后的厅堂静极了,小环进来时,屋里光线很暗。四周的窗都闭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暖香。

    外厅桌上的饭菜点心并没动几口,椅子却是倒了的,小环想到适才在廊下听见的动静,不由有些脸热。

    朝里走去,一路丢着衣裳。上午夫人身上那件大红色春衫,皱巴巴地挂垂在柱旁小几的花瓶上头。

    再往里去,珠帘隔着的,是越发浓烈的香暖。

    床下扔着那条石榴裙,帐子里头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听见丰钰不大自在的声音。

    “小环,替我找件寝衣。”

    小环满脸通红,道了声“是”,飞快地背过脸去,走去了柜旁。

    她家姑娘自来清冷,平素行事稳重,何时有过这等尴尬局促?

    也不知侯爷是怎生想的,好好用个饭,却把人弄成这般,夫妻俩人在屋中一混就是一个多时辰。

    下午各处的回事婆子都过来要给夫人请安,一个个都给拦在了院外,少不得背后要议论纷纷。

    丰钰强装镇定地披了衣裳,假装看不见自己凌乱太过的床帐,小环收拾完毕,才命人抬了温水进来。

    这会子安锦南已没事人一般去了,只留她和这满室的凌乱。虽侍婢们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敢瞧她一眼,可丰钰仍是不免尴尬,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

    她还能忆起在宫中与他初见的模样。

    英气勃勃的一张脸,那时他还未曾如此沉郁。

    年纪轻轻便是战功彪炳,一门忠烈多献血汗于边疆。命途多舛,却又那般清俊,闲暇时也听不少宫人偷偷传说他的事迹,恋慕这背负了煞名的男人。

    那时他是怎样高高在上无法触及的存在?如今,他却是用那样一张脸,在这短短的两日内,按着她做尽那种事……

    又急又粗鲁,苦苦缠着,半点不给喘息之机,将她抱在怀里,几乎揉得她化了去……

    头昏脑涨不知给他弄了多久。

    此时胀痛的触感似乎仍在,怎么都不舒服……

    两人才成婚,她心里还没能完全接受新身份,身体就被迫地与他熟悉了又熟悉……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腰酸背痛几乎睁不开眼,想到自己今天才是做了侯夫人的第一天,还有许多的事没有理。心里暗骂了安锦南几句,勉强从水里爬了起来。

    等屋中收整好,丰钰重换了衣裳,打扮停当,才吩咐外头候着的各处管事婆子入内。安潇潇身后带了几个回事嬷嬷,笑容可掬地从外进来,亲热地坐在丰钰身侧,替她介绍那几个嬷嬷道“这几个妈妈的丈夫,都是替兄长管铺子和田庄的,兄长说,叫他们以后有事都来回嫂子你。”

    “兄长在后园饲了一些小兽,多数已驯化,前儿外域送了只白狮,还不大听调理,寻常嫂子若想在园子里逛,小心避着后园。”

    又从腰上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示意身后的侍婢奉上厚厚一沓卷册。

    “这是兄长库房的册子,里头收了哪些东西,来处,时间,都记录在上头。这是钥匙,如今物归原主,交还嫂子。”

    丰钰眸光微闪,按住安潇潇的手道“账册我收,钥匙你且拿着。”

    安潇潇笑容一顿“嫂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