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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钰心惊不已地看向他。

    他已给的太多,    远远超出她所能承受的那么多,便是他对她有所企图,于天下人瞧来,恐也是她赚了。可是

    “侯爷”

    一道突兀的声音闯入。

    门外,侍从回禀“今日那刺客刚刚在牢中,自绝了。”

    纠结中的两人似被这声音唤起了几分理智。

    丰钰垂下眼眸,    遮住眼中挣扎神色。

    安锦南挺直身躯,阔步朝外走去。

    屋中吹入一缕冰霜,又重新被暖意沁润。

    丰钰抱紧臂膀,无力地靠着柱子滑落下去。

    安锦南怎么会对她,    存有那种心思

    他是那样骄傲自大的人,    向来对女人都是不屑一顾。她便是因为太了解他,知道他是多么冰冷无情寡淡少欲的人,    才会觉得如此震惊,如此恐惧。

    她视线一眺,    注意到身前蓝色的宝相团花地毯上面,    点点滴滴粘稠的血迹

    她张开冰凉的手掌,    满手染着他背上伤处的药粉和血滴适才她出手很重,    毫不留情

    自己也觉可笑。

    已经无从选择退避,欠了他这样多,    却又矫情太过,百般的不甘心

    又想,    待回去那个坟冢一样的家中,    诸人又会是何样的嘴脸,    打听,试探,暗示恨不得她就此顺从了安锦南,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好为他们再添几笔在外炫耀的谈资

    平素口口声声礼义廉耻道貌岸然,如果自家闺女攀上的是高门权贵,当然不觉羞耻,倒觉颜面增光。

    何等无耻炎凉。

    自丰庆为一己之欲,能谋死发妻的行径,便可见一斑。

    安锦南一直不曾回来。

    屋中,她独一个儿,守着火光越来越弱的烛灯,睁着眼熬到天明。

    梅林深处,安锦南背上尽是血污。

    他穿着单薄的袍子,膝上抱了只雪白皮毛的小狐,不言不语已经坐了许久。

    不远处的小道上,安潇潇匆匆经过。

    她扶着小婢的手腕,脸色因急切而微现潮红。一路穿行过甬道,顺着抄手游廊走往外院。

    半明半暗的晨昏中,崔宁脸朝下伏在炕上。侍奉他的小厮端了用过的水出来,上头搭的巾帕被血染红。

    安潇潇侯在廊下柱后,眼圈一红,几乎忍不住便落了泪。趁小厮去换水的间隙,她支开小婢,悄声闪身走入那间厢房。

    崔宁听得步声,轻轻地,有些急切的他知来人是谁,他不言语,紧紧闭上双目。

    安潇潇借着透过窗纸的晨光将他背上斑驳的伤痕尽收眼底。从肩头至尾椎,伤处一览无遗。

    侯爷亲赐的五十鞭,不敢不留痕迹。

    安潇潇咬住嘴唇,怕惊醒了炕上沉睡的人,眼泪无声落下,又无声地抹去。

    那一瞬间,心里有些埋怨。

    兄长明知崔宁不会有心害他,却仍不留情面地,给他这番责罚。

    崔宁心里何尝好受。他闭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出声或动摇。

    身侧为他落泪的人是他不可招惹的人,早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他宁可从一开始就远远避开。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任她无声的来,悄悄的去,假作一切他并不知情,假装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事发生。

    今日护送丰钰回来的是安锦南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卓鸣。甫一下车,就见丰府门前早有候着的管事。

    入了上房,众人皆在座。丰钰脸上犹有淡淡的伤痕,丰大太太不免关切道,“昨天被野马冲撞的马车,真是嘉毅侯的”

    安锦南车马被袭,街上许多人目睹。

    丰家一路派人跟随,更是比旁人先得了消息。

    因嘉毅侯向不喜人多聒噪,众人皆观望着,不敢轻易上门探看致礼。

    却不知如今嘉毅侯伤势如何,倒有坊间传闻,说安锦南给人行刺而亡,众人惊慌忧心了整夜,才把丰钰这个知情人盼回来。

    丰钰神色有些疲惫,她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肩头点点滴滴皆是昨日安锦南背上淌下来的血迹

    她轻声道“我不知道。”

    丰庆拔高了声线“怎可能不知你不是和侯爷同车而行,还留宿在他府里”